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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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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他們停車的位置不太好,車輪陷入了沙子裏面,開不出去。

“沒有關系,不要慌,我下車看著,你再試一次。”

車輪陷在沙子裏,只管發動機轟鳴,移動不了半分。

剛才被他們甩在後面的其他人追上來,很快超過了他們,盛翊看得有些著急,付恬君卻很淡定:“不要著急,著急也沒用,不要猛踩油門,輪胎空轉的話撓地會越陷越深,慢慢給油往後試一下。”

跟隨他們上來的工作人員只負責安全問題,其他情況都不會插手。

情況還是不行,他們只能拿著鐵鍬下來鏟沙子,插進去後平緩地拖出來,帶出大量沙子,累了半天,刨得差不多了。

付恬君喘著氣說:“上脫困板。”

脫困板……

脫困板似乎還在原地。

盛翊楞神,愧疚地說:“脫困板好像剛才上車的時候沒拿。”

付恬君無言片刻,舉目四望,茫茫沙漠也找不到石頭墊一下,她安慰他:“沒有關系,車沒托底,開蠕行模式試試。”

“車上有兩個礦泉水瓶,你給我一下。”

盛翊隔著車窗把礦泉水瓶遞給付恬君,她拿上自己那瓶喝了兩口,把瓶子放掉點氣墊在車輪底下,另外那瓶她問他要不要喝點,盛翊搖頭後,她就把水倒了把,屈膝跪一伸手把瓶子墊在車輪下。

付恬君拍了拍手站起來,指揮他開車。

有了礦泉水瓶的幫助,車子順利脫困,付恬君快速撿上瓶子上車。

“快走沙子慢走水,開你的,不用管我。”

盛翊得到指令,快速越野前進。

最後到達目的地,他們獲得第二名,第一名是走著豐富越野經驗的周禮和許恩藝。

不過看起來這兩人情緒都不是很好。

付恬君沒心情去管他們,因為她克制不住生理反應的難受,顛簸與失重感讓她心口發悶冒冷汗,下車後就一直坐在一旁平覆心情。

第三名到的是懷誠和周以涵,周以涵看起來笑逐顏開,這趟越野之旅看起來過得很快樂。

盛翊一直在旁邊詢問付恬君的情況,付恬君只是擺擺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懷誠拿了瓶礦泉水上來,擰開遞給她,溫和地問:“還好嗎?”

她沒有拒絕他的好意,喝了水之後,稍稍緩和一點。

主持人陳思也來關心她的情況:“恬君還好吧?”

付恬君搖搖頭:“沒事,就是第一次越野,沒想到這麽刺激。”說完笑了笑。

她的腿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只能借助拐杖行走,加上比較喜靜的原因,基本不會做什麽過分驚心動魄的活動,這還是她第一次越野。

姍姍來遲的是黃時鶯和單珈,這倆人的情況比許恩藝周禮這組更嚴重,下車後,黃時鶯還能維持表面的和平微笑,單珈已經直接掛臉了。

陳思去調節情況,周禮和許恩藝是因為周禮開車過於狂野,沒有顧慮到許恩藝的感受,兩人在車上一個要快一個要慢發生爭執。

但兩人都還算體面,沒有再將事情覆述一遍讓人評理,周禮主動道歉:“不好意思,剛才是我的問題,沒有顧及到你的感受。”

許恩藝也緩和過來,大氣量地說:“我也有問題,沙漠越野確實要速度快,你開得很好的。”

兩人算是講和,但單珈和黃時鶯那邊情況不太好。

單珈一屁股坐在地上生悶氣,黃時鶯手足無措想要說說軟和話卻碰壁,場面一度陷入尷尬。

陳思上去救場也被單珈無視,單珈發脾氣說:“我越野這麽多次,就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問題。”

“這也不拿那也不拿,不會配合就會指手畫腳,吃了飼料一樣笨重。”

他也不顧就在鏡頭面前,口無遮攔人身攻擊起來,黃時鶯頓時尷尬在原地。

許恩藝連忙反射站起來,讓節目組把攝像機關了。

攝像機關閉之後,許恩藝詢問怎麽回事,原來是他們也發生了陷車的情況,但他們既沒有拿鐵鍬也沒拿脫困板,陷車之後猛踩油門導致翻車,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才脫困。

但他由於情緒不好,黃時鶯勸他穩一點不要慌,令他更加惱火,路上發生二次翻車,黃時鶯壓住了他,這股無名火就轉移到了黃時鶯身上。

單珈和許恩藝的戀情人盡皆知,婚事板上釘釘,是佳藝傳媒的準女婿,加上佳藝傳媒力捧,不管是粉絲還是資源都力壓黃時鶯。

娛樂圈是個論資排輩的地方,但後輩壓倒前輩的事也屢見不鮮,尤其黃時鶯生病退圈後成績一落千丈,覆出翻紅也不容易,面對比她紅的單珈,她其實並沒有什麽底氣。

哪怕被罵指手畫腳,如同吃了飼料的豬一樣,她也只能認了,以前她都是這樣過來的。

黃時鶯想息事寧人道歉了事,坐在一旁聽完過程的付恬君叫了聲:“鶯鶯。”

黃時鶯回頭,付恬君淡然說:“過來。”

黃時鶯想看到救星一樣,感激又委屈地看了付恬君一眼,站到付恬君身旁。

付恬君平靜地看向對面的單珈,淡聲道:“單老師,你剛才的話我們鶯鶯不喜歡,請道歉。”

單珈情緒暴躁,直接無視付恬君的話,大有擺爛不配合再錄節目的意思。

其他工作人員見付恬君風平浪靜,都有種覺得是暴風雨前的平靜,仿佛要爆發一場大戰,可惜導演組不敢得罪兩方,把這群冤家拉來組局已經是冒著膽子賭後半生職業生涯了,不然把這段錄下來發出去,絕對drama 精彩。

付恬君抿了抿嘴唇:“許小姐,貴方如果管不好自己的藝人,我不介意幫幫忙。”

她揚了揚自己手上的手機,顯然,從剛才許恩藝讓他們關掉攝像機開始,她就已經錄上了。

如果說得罪盛世只是不混隨系的資源,這對背靠佳藝不缺資源的單珈來說並沒有什麽殺傷力,但要是被拿到把柄組織大規模黑,他還是承受不住。

不是誰都有絕境翻身的本事和運氣。

藝人常被經紀人耳提面命謹言慎行,不要得罪資本方,也不要被抓到黑料,但其實最不能得罪的是觀眾,資本只看利益,而觀眾無所畏懼,藝人口碑崩壞就意味著沒有利用價值,也就淪為棄子。

許恩藝輕推了單珈一下,被單珈不耐煩地攘開,許恩藝尷尬地站穩,抱歉地笑笑,替單珈道歉:“不好意思啊,他心情不太好,剛才口不擇言,我替他向時鶯老師道歉,也向各位道歉,等他平覆一下心情我們繼續錄吧。”

許恩藝語氣態度還算誠懇,黃時鶯和付恬君也就順著臺階下了。

這個小插曲過去,攝像機還沒開機,許恩藝拉著單珈坐到一旁去勸說單珈。

他們隔得不遠,付恬君順風斷斷續續聽到幾句,比如什麽“寶寶,不生氣了,我知道我又讓你討厭了,原諒我這一回好不好,我真的很愛你。”

還有什麽“你為什麽要替我道歉……”“就你這樣子,這麽多缺點,也就我不嫌棄你。”

嫌棄?原來單珈還嫌棄許恩藝嗎?

付恬君不由得睜大眼睛,好像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事,她真不是故意聽的,誰讓他們不走遠點,讓風吹進她耳朵了。

付恬君看明白了,這位佳藝傳媒的大小姐拿捏不住這位準姑爺。

不過隨之而來的是困惑,她圖什麽?佳藝傳媒又不靠單珈養活。

付恬君轉了轉眼珠子,不懂,大概是因為愛情。

等許恩藝那邊勸好以後,攝像機重新開機補錄了剛才出岔子那段,讓內容銜接上。

都是一水的演員,投入之後剛才的情緒好像不存在一樣,氛圍一片和樂。

錄完之後攝像機暫時關閉,大家自由活動各自休息,等待稍後的直播和篝火晚會。

付恬君從車上搬了張折疊椅下來,躺在椅子上閉眼休息,難得的休閑愜意。

黃時鶯坐到她身邊跟她道謝,付恬君眼睛都沒睜開,絲巾蓋住臉,悠然地說:“謝什麽,當著我的面欺負你,那不是打我的臉嗎?”

“君子可內斂不可懦弱,面不公可起而論之。被人打了一巴掌,就算不打回去,也不要讓他有打第二巴掌的機會。”

現在的付恬君,已經不是以前被欺負了只能哭的付恬君了,有本事說出不讓人打第二巴掌的話,也有本事做到。

黃時鶯受了她的話,低頭沈默淺笑,雖說當著付恬君的面罵她相當於打付恬君的臉,但沒簽盛世之前,她也不是沒被罵過。

她拍完《蘇幕遮》後進入娛樂圈,比起同期藝人起點並不低,起初也算順風順水,可在劇組遭受不公後,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卻要被壓著給大咖賠禮道歉,息事寧人。

像付恬君這樣維護自家藝人的老板她是從來沒遇到過,不僅是她,公司不少同事也一樣。

公司同事私下聚餐的時候會把她稱為天使投資人,是因為盛世傳媒從她接手的最初就是個草臺班子,盛世傳媒的前身是山桃傳媒,主營業務是藝人經紀,沒有影視制作的能力,付恬君就去挖掘那種有才華沒資歷、吃過苦沒出路,又踏實肯聽勸的糊糊編劇、導演,簽的也是四處碰壁不得志,又踏實努力的糊糊演員,盛世最初的那一年,整個公司有點水花的就是當時黑料纏身的沈雁回和從山桃傳媒繼承過來的一個沒有演技的小流量。

盛世最初也只能拍小成本劇,繁傅總和簡付總在公司收拾山桃傳媒留下的爛攤子,和公司內部做鬥爭,付恬君就自己當制片人,杵著拐杖和導演編劇演員們一起泡在劇組磨作品,然後一次次以小博大給公司掙錢,把公司撐起來。

和其他家底豐厚的大公司隨隨便便幾個億砸下去搞項目不一樣,盛世的藝人知名度不高,拉投資也比較困難,要想開大項目要先攢幾個小項目,掙了錢才敢往裏面投。基本每一次,大家都鉚足了勁認真對待,因為她最開始簽約簽的是分成合同,投進去的都是家底,一旦賠了,不但拿不到片酬,還有可能連公司都沒了。

她們把每一次機會都當成救命稻草,後來慢慢發現,那些稻草已經攢成了一棵參天大樹。

不得不說,她的眼光確實很好,最初簽下的那批人,不管是導演編劇還是演員,肯聽勸受她磨的,現在單拎出去都是塊招牌,沒有其他投資方搞騷操作的情況下,她把關過的項目基本穩賺。

黃時鶯簽到盛世的時間比較短,沒有經歷過頭一批,現在有些同事粉絲罵公司罵工作室罵經紀人,還有些派系鬥爭,但付恬君最初帶出來的那批人感情、作風都很好,從年紀大的到年紀小的,對付恬君都是一邊敬著一邊寵著。

可大家有時候覺得,付恬君像一幅微笑的蒙娜麗莎,好看是好看,眼神裏卻藏著憂郁,和其他抽筋扒皮的老板不一樣,她好像就不是為了掙錢,也不是為了權勢名利,她的精神動力並不來源於此,認認真真做劇,甚至有時候處事有很濃郁的覆古情懷和理想主義思想,在名利場上顯得過於純粹天真。

這麽天真還能活這麽久,有本事是真的,運氣好也是真的。

付恬君並不知道黃時鶯這些心裏活動,她只是躺在椅子上,聽到了旁邊懷誠和盛翊的對話。

懷誠坐在沙堆上問盛翊:“小翊以前開過越野車?”

盛翊禮貌搖頭:“開過車,沒越過野。”

“那你很厲害呀,”懷誠讚道,“沒越過野還能開這麽好,一路上還順利吧?”

“倒也沒有,開到一半陷車了,又忘了帶脫困板,還是恬君姐用礦泉水瓶墊著才脫困。”

“哦~”懷誠了然應聲。

付恬君面上蓋著絲巾,直覺有人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可她沒有睜開眼,一動不動保持原來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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